早睡计划

“我为人的力量而惊惧,又隐隐感到人的疯狂”

《粉色苏打》

说来好笑,初识李娟,竟是在某年高考语文试卷上,当老师把去年的高考试卷发放给我们练手时,我几乎是一瞬就被上面的文章牵引住了眼眸,如今我早已忘记试卷上印刷了哪些刁钻难答的问题,而今记忆中唯一能听到回响的,便是初读李娟之文时,内心的惊艳与仰慕了。

是怎样的一个人,写出来的文字会如此清新自然,如森林深处的鹿眸、萤火,使人怦然心动;又如初霁的月夜,凉风缓袭,令人为一切世间之物,悸动不已;还如阿勒泰的葵花一般,热烈喧嚣,倒映整个宇宙的光辉,给予人生命的力量……

高考结束后,我便迫不及待的购买了李娟的几本散文,最早读的是她的纪实散文《冬牧场》,是她让我知道原来散文也可以写得如此有趣迷人。在我从前狭隘偏见的认知中,散文无非都是枯燥乏味的,字里行间充斥着我只能一知半解的深奥道理……可李娟笔下的世界绝不如此,万物皆有灵,仿佛世间一切都值得为其写作。她为体验生活,跟随新疆本地一个游牧家庭深入草原内里,去传说中的冬牧场,探寻那个藏于冬雪之中的白色秘密。在《冬牧场》这本书中,她写骆驼、奶猫;写暴雪、狂风;写炊烟、人家……她写路途中的一草一木,写她眼中的万物,和她心中的那个,漂亮宇宙。

《遥远的向日葵地》让我对她有了更加深入的认识,我从她的文字中读到了一个敏感自卑的她,读到了一个可爱俏皮的她,读到了各种各样的无数个她,她们像千千万万个影子,在文字中向我狂奔而来,碰撞交融出了一个,在我眼中更为鲜活灵动的真实的她。

她是一个孙女,一个由外婆一手抚养长大的乖巧孙女,却因为生活变故,在命运的泥潭中苦苦挣扎,养活自己已是气喘吁吁,根本没有照料外婆的能力,迫于无奈只能将每日都会在楼道中等待她下班回家的,那个深爱着她的孤独老人,送到别处,脱离自己的生活。后来,命运残忍,终将她二者以无法挽救的方式分割:“她已经没有同路人了。她早已迷路。她在迷途中慢慢向死亡靠拢,慢慢与死亡和解,我却只知一味拉扯她,不负责地同死亡争夺她。我离她多远啊,我离她,比死亡离她还要远”——这是李娟预感到外婆要远离人间时写下的文字,我无法完全感同身受她的感情,可也能在她的字里行间感受到她的绝望,那种在死神来临时的绝望,那种深爱着将死之人的绝望,那种,无能为力的绝望。

她是一个普通的劳动者,每天在阳光照耀下的阿勒泰辛苦劳作,她种植向日葵,也种植着自己,她就像灿烂的向日葵一般,将自己的热情,自己的生命,奉献给阿勒泰的土地,也如向日葵般从不放弃希望,向阳而生。她说,所谓“希望”,就是付出努力有可能比完全放弃强一点点!

她有着许许多多的身份……

而在我心里,她是粉色苏打。我喜欢她的文字,像晨珠,像晓雾,像下弦月,像万里星,像一切美好,像……粉色。粉色,在我心中是极高的形容词,它柔软美妙,靓丽乖巧,是大千世界,缤纷宇宙中,最令人舒适的一抹色。而李娟是一杯粉色苏打,夹杂着不含二氧化碳的纯洁空气,喝下去,会从心脏处涌上许多粉色气泡,一个气泡代表着一个故事,酸甜苦辣,足够读者品味良久。

我的粉色苏打,只要你还想执笔出征,我就一定会紧紧跟随,去和你一道生存于地球之上,几十年,二三事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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